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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小錦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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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內有淡淡的香薰氣息,像是薄荷,又像是雪松。

冬日用顯得涼薄了些,可這個時節剛剛好。

“冷嗎。”沈淮景突然問。

溫年頓了下,搖頭。

他不冷,甚至覺得呼吸之間都繞著一點燙意。

沈淮景還是把空調調低了點,轉頭,看著付臨。

付臨麻著臉把小薄毯遞了過來。

“車內溫度低,蓋上再睡。”沈淮景微側著身。

“沒有睡,”溫年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,正襟危坐,“就隨便看看。”

溫年正想說話,一只手突然從後排伸到他和沈淮景中間的過道。

溫年:“?”

在溫年疑惑的眼神中,付臨把保溫壺拎了過去,晃了晃:“有喝,不錯。”

欣慰眼神宛如幼兒園老師看著小朋友吃了兩碗飯。

溫年:“……”

“明天我再給你多泡點,把羅漢果換成金銀花。”付臨說。

溫年:“……”

溫年下意識看了沈淮景一眼,嘴巴輕抿著,沒什麽意味,卻因為幹凈透亮的眸子,楞是帶了點“求救”的委屈意味,看得沈老師有些招架不住。

他輕笑著打斷付臨的主意:“行了,你當養魚呢。”

付臨卻說:“可不是養魚嗎。”

溫年滿是疑惑,什麽養魚?

付臨把手機屏幕一轉,指著溫年的頭像:“你這微信頭像,不就是條錦鯉嘛。”

溫年:“…………”

“怎麽突然換頭像了。”沈淮景語氣帶著明顯的笑意,頭像的話題是付臨挑起的,可沈淮景話裏卻沒有一點詫異的意思,像是一早就發現了。

溫年有點想把小薄毯蓋腦袋上。

“……之前那個用久了,就想換一個。”溫年隨口一編。

其實是昨晚睡覺的時候,他突然想起周嘉益他們的話來。

他們說他頭像的句號是拒絕,是沒有故事的意思。

然後他就換了。

不知道換什麽,就上了江大的官博,在那一溜“年年家的什麽魚”的話題中,隨便找了一條錦鯉。

圓咕隆咚的,只有乒乓球大小,胖得也跟乒乓球似的,通體瑩白,只有腦袋上頂著一團小丹頂。

“換頭像了?那之前是什麽?”付臨好奇開口。

溫年不太想說。

付臨:“不管之前是什麽,都別改了,這小胖錦鯉多好。”

付臨在工作上說一不二,但有這個圈裏人的通病,對這些“好兆頭”向來迷之信奉,於是推了推沈淮景:“你說是吧,年年有餘,寓意好,又可愛。”

年年有餘啊……沈淮景笑了下:“嗯。”

是挺可愛。

溫年快燒起來了。

他就是心血來潮換了個頭像,換的時候從來沒想過,有一天會和沈淮景當面討論這個。

溫年原先不想睡,可現在巴不得自己昏過去。

車一路平緩駛著,直到別墅。

溫年把小薄毯疊成小方塊,想要遞給後位的付臨,可付臨已經下了車,溫年只好先放在膝上。

“冷就披著下車。”沈淮景說。

“不冷。”

頓了一下,他又補了一句:“謝謝沈老師。”

車窗突然被敲了下,付臨站在外頭,說了幾個字,溫年沒聽清,正想降下車窗,身側忽然微動——沈淮景傾身,“啪嗒”一聲,將他身側的車門鎖打開。

溫年:“……”

他都不知道自己這邊的車門什麽時候鎖住了。

猝不及防的一個近身,沈淮景的聲音響在耳側:“沈寒說你有吃糖的習慣。”

溫年都沒反應過來,下意識回道:“偶爾。”

溫年幾乎是屏著呼吸,腦子好像有點不聽自己使喚了。

一邊想著沈寒究竟還跟沈淮景說了什麽,一邊想著剛剛離得好近。

“糖還有嗎。”沈淮景坐回自己位置上,輕聲說。

“嗯?……有。”

沈淮景笑了下:“那還要嗎。”

溫年頓了下,鬼使神差地說了句:“要。”

然後,溫年看見沈淮景從他身側的置物箱裏拿出了一罐糖。

沈淮景:“不好吃跟我說。”

溫年:“……”

“嘩——”的一聲,付臨從外頭打開車門。

看著車上的氛圍……

“幹嘛呢。”他下車才一分鐘,這倆人怎麽就……奇奇怪怪的。

溫年被這夜風和付臨的聲音瞬間吹醒,他強裝鎮定,接過沈淮景手裏的糖盒,說了一句“好”,權做回答。

說完,他放好毯子,轉身,下車,快步走進別墅——如果不是那原本疊得很齊整,卻因為某人下車太急,重新被弄散的小薄毯,沈淮景大概真的以為溫年很“鎮定”。

溫年抱著糖盒,在庭院吹了小半天的風。

吹著吹著,忽然想起昨晚上兩人的對話——你知道會哭的小孩有糖吃這個道理嗎。

於是,吹風的時間又延長了五分鐘。

一進屋,溫年就撞到了沈寒。

“我看你在庭院半天了,就過來看看……買糖了?”沈寒低頭挑了一圈,“我要那個荔枝味的。”

溫年猶豫,最終搖頭:“這盒不行。”

沈寒不敢置信,之前只剩一顆糖的時候,溫年都給他了,現在有這麽大一盒……完了,他和溫年的感情出現裂縫了。

以後他見張誠一次打他一次!

各自排練,舞臺走位,時間總算到了正式錄制這天。

和錄個人介紹那天截然不同的是,這次溫年不是一個人。

走到過道的時候,看著那立著的“小心地滑”和“小心障礙物”的標志,二夏眾人登時笑了。

“上次摔了之後,沈老師就特意囑咐了一句,讓我們立個牌子,”一個工作人員說完,玩笑似的看了沈寒一眼:“大概是怕弟弟再摔吧。”

二夏眾人楞了下,腦海裏齊齊冒出兩個字來:是嗎???

所有人此時擁有一種近乎詭異的默契,回頭,盯著溫年。

他們怎麽覺得不是呢。

臺下練習再久,上臺就兩分鐘的事。

原先眾人一直以為,個人舞臺說白了就是個展示環節,又不淘汰,也不會挨批,沒有緊張的必要,可在站上舞臺,老師打下分數的那一瞬間,饒是還算有經驗的沈寒繃得都有些緊。

“我哥竟然就給了我27分!”

“沈老師竟然給了你27分!”

下了臺,沈寒和許一新的聲音同時響起。

沈寒:“……”

許一新:“27分你還不滿意,我原先以為沈老師只會給你17分。”

餘杭倒是很淡定:“個人舞臺,沈老師給幾分我都不意外,反正全憑老師個人喜好。”

許一新:“對。”

“全憑個人喜好?”沈寒覺得有哪裏不對勁,“所以你們覺得在我哥心裏,我就值一半?!17分?”

總共四位導師,除開沈淮景不說,其餘三位也是能拉一大頁個人簡介的人物。

第一位,馮盛,音樂唱作人,著名詞曲家,遠的不說,就說近的,沈淮景拿下三金獎杯時,他也憑借三部主題曲拿下三座音樂金獎。

第二位,衛霓裳,人如其名,國家舞團頂級舞蹈藝術家,藝術造詣極高。

第三位,陳頌,知名舞臺真人秀導演,選秀節目梯隊排最上頭那一批。

每位老師單拎出來都是挑大梁的存在,可這次個人舞臺打分的“生殺大權”,卻基本可以說是握在沈淮景手裏。

總分100分,三位導師每人22分,沈淮景一人拿了34分。

不為別的,比起導師的頭銜,“總制作人”才是沈淮景真正的角色。

其餘三位導師節目組都從專業角度給出了打分標準,只有沈淮景是例外,分數多少,全憑個人意願,因為他代表了“市場”——工作室旗下藝人無數,每年還有不少藝人削尖腦袋想進去。

溫年原本也以為自己不會緊張,可在上臺的瞬間,從這個從未有過的位置,隔著燈霧,看到沈淮景的瞬間,還是恍惚了一瞬。

他很快調整過來。

舞臺全暗著,只有頭上一盞頂燈溫溫柔柔落在他身上。

音樂響起,一首慢節奏的抒情歌。

在前一個李思遠燃爆的說唱之後,下一位選手其實是很吃虧的,可溫年沒有。

他就靜靜唱著,清冽的聲色,柔軟的咬字,歌唱技巧很生澀,氣息偶爾也把控不穩,卻帶著他那特有的、沒人能拒絕的幹凈氣息。

歌曲旋律是夏夜微醺的小暧昧,聲音卻像是隱在冬日山林間的薄冰,被暖陽一照,就化開,化成一片一片雲霧,緩緩淌在周身,漫山遍野。

後臺的沈寒突然有種預感。

他哥的全場最高分,可能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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